​　　我们考量一位当代中国画家的艺术成就，主要是看他能否在缜密而完善的中国传统绘画脉络中，仍然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艺术理念、艺术表达语言与审美理想图式，创造性地继承和发展中国画传统，建树起自己鲜明独特的个人艺术风格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国家一级美术师、福州画院艺术委员会主任陈云，从中国传统绘画中既古老的，却渐已消失的积墨技法、焦墨技法中，挖掘、体现它们的内美精神，并予以变革发展。经过长期的研究探索和创作实践，在中国画坛形成独树一帜的陈家样积墨山水画、焦墨山水画和简笔写意山水画，使这一高难度的艺术语言得以传承下来，在当今的中国画坛发出别样的光辉。

　　中国画最宝贵的艺术特征是笔墨，中国画的民族性，非笔墨无以言谈。笔法线条是中国画的造型基础，墨法之妙也全从笔法中产生，线条如同中国画的生命线。评论画家作品的艺术性，以笔墨突显自我风格见高低。笔墨是构成我们民族绘画特殊语言风格的要素，是我们民族绘画区别于其他民族绘画的最主要特征。

　　陈云在《形象 意象 兴象》一文中写道：“中国画是注重主观意识的绘画形式，主观意识超越于自然物象，笔墨表现力高于自然物象的形态结构。画家以手中笔墨，抒发胸中逸气，作品倾注着作者的思想、精神和情感，中国画是通过形象、意象、兴象而达到寄物移情言志的目的，……绝似物象的绘画、绝不似物象的绘画都不是真正的艺术，唯有有感而发的‘似与不似之间’的意象、兴象作品才为上乘之作，……如果中国画偏离了以情感为基础的意象、兴象理念的表述，中国画就失去了生命。”陈云以独到的见解，强调中国画意象性、兴象性的意义。观赏他的作品可以感受其丰赡的思想内涵，以及造理入神，妙得天趣之快意，非高人逸才不能达观自在。陈云深谙“山水媚道”，不惟一味游目山水，而是澄怀观象，含道映物，不为客体之缠缚，创画格为主观，以寄山寄水抒情达识，蒙养浩然之气以升华胸中丘壑。画家以“道法自然”、“天人合一”观审视大自然，山水非眼中之山水，山水就是“我”；画不是单纯摹写自然，画即是“我”。陈云的山水画题材，并非选择名山大川或某一特定地域山水，而是将自然山水，升华为自己的创作理念与自我笔墨语言，以体现胸中丘壑。古人有云：“山性即我性，水情即我情”“画乃画家之心印”。他以自己精神气质的形象符号，借抒写山水形象，而达到创造意象直至兴象的高度与深度，借山水形象，抒发自己的思想情感与美学理想。

　　陈云重视传统绘画基本功的学习，以十年磨一剑的时间与精神临习大量先贤画迹，博采众家之所长。他临摹研究古人技艺，意不在复古，而是用心研究古人之法，借古以开今。“为学日益”浸淫于传统，深涉广取；“为道日损”由博取精，去支离存高简，为他作品风格的形成，奠定了深厚的传统基础。陈云具有西画绘画基础，他将传统笔墨与西画的某些绘画理念融化于自家笔墨之中，使作品既具传统理法又备现代审美意识，陈云的山水画作品具有时代感。

　　陈云的山水画作品，主要由繁密体与简疏体两种图式构成，繁体主要体现在积墨山水画，简体体现在水墨简笔写意山水画、焦墨简笔写意山水画。他的积墨山水、焦墨山水作品已具有鲜明独特的个人艺术风格，陈云是位善于探索，富有开拓精神的画家，他认为，物有常态，但艺术不能有定型，勇于树立不断自我否定、自我重塑的创作观念，这种否定实际上是不断自我提高的过程。他目前创作的作品与之前的作品相比有明显变化，由繁入简，由具象趋于意象，更加注重作品的内美精神内涵。在这种变化中，呈现了粗服乱发、乱而不乱、乱中有序、变化自然的笔墨抒写，主要体现在他的水墨、焦墨简笔写意山水。他很敬佩黄宾虹衰年积墨、焦墨变法所取得的成就，从他作品风格的嬗变中，体现了黄宾虹的影响和启迪。每一位画家都要面临师承学习与个人风格的问题，正确对待这一问题至关重要。陈云认为，师其心而不师其迹，自己的作品要与黄宾虹拉开距离，不能学黄宾虹的形式与表象，要解读他的思识，参悟他的旨趣，得其精髓，拓化为自我的笔墨语言。艺术创作的最终目的，是在传统的传承中，借古开今，形成鲜明独特的个人艺术风格。在全国众多黄宾虹的追随者中，学步者夥，而透网者鲜，陈云能脱颖而出，独树一帜，殊为不易，形成鲜明独特的自我绘画风格。

　　在中国画诸多技法中，积墨法、焦墨法和简笔法是高深的技法，黄宾虹、潘天寿、李可染等都有论述。黄宾虹认为：“积墨作画，实画道的一个难关。”李可染认为：“积墨法是中国画的高难度技法，古来擅此法的画家屈指可数。”积墨技法需要较长的创作抒写时间，在积墨的过程中需要因势利导，区分可积与不可积部分。笔墨由浅入深，反复皴点，层层渲染，笔墨不断叠加。叠加要笔笔分明，于浑厚中也见分明。叠加应在画面干透或半干半湿时进行，笔墨叠加愈多，层次感愈丰富，表现力愈强。积墨的难点，在于笔墨反复叠加和反复渲染过程中，很容易形成没有层次变化的一团黑墨、死墨，使积墨技法失去丰富层次变化与浑厚华滋的本质。

　　一些传统中国山水画存在着构图较为单调、物象较为平面、层次不够丰富、缺乏空间整体感、缺乏个性风格、山体与树木植被流泉，及周边物象不能较好融合而产生脱节等弊端，是墨守成规、泥古不化的结果。陈云认为艺术贵在创造，没有创造就没有发展，没有发展就谈不上继承，风格是画家艺术思想主张与独特艺术语言表达的集中体现，画家终生在为自我绘画风格的形成而奋斗。陈云的积墨山水，古朴厚重、雄浑苍茫、法度精纯而独辟蹊径，浑厚华滋是陈云积墨山水的主要特点，也是积墨山水的正统审美观。他的积墨山水构图恢宏大气，咫尺间融入万千气象；注重自然物象的体积感、空间感和整体感的体现；深悟“浑”在山水创作的应用意义，以“浑”的表现方式，将山体与树木植被、流泉、茅屋、小桥等融为一体。他的积墨山水，笔墨层层叠加和渲染，具有丰富的层次感，即使是小局部也有层次变化。陈云的积墨山水，使我们认识到中国画的积墨法，具有深刻的表现力，具有可挖掘的内在潜质。五代、宋代是中国绘画史的高峰，当时的山水画多以积墨创作。这一既古老又具有难度的中国画技法精华，当今能熟练应用的画家已较少见，因此积墨法更需要继承、发扬、光大。

　　观赏陈云积墨山水作品，近观物象仿佛似是而非，似无物可寻，只见富有弹性和韧性的骨法用笔，只见长短、粗细、浓淡、干湿形态各异的笔法线条与笔法点染，交错纵横，相互交融却笔笔分明，在凌乱中翻滚、跳动、洒脱、自然，体现了中国画的意象美、节奏美与韵律美。然而站离作品稍远些，物象井然明晰，葱郁叠翠之峻岭，孤峭崔嵬之雄峰，萧瑟旷朗之沟壑，落索挺拔之寒林，或欢畅或凝咽之流泉，或隐或现之云楼茅屋。领略静谧，苍苍莽莽，浑然一体，虚灵之气弥漫于整个画幅。观陈云积墨山水，使人有可居可游之感，久观其味弥深，回味无穷，爱不忍去。我欣赏他的繁体积墨山水，令我感动的是，如果没有造型之功、没有书法之功、没有广博深厚的学养、没有坚守寂寞的耐力，是无论如何创造不出来的。陈云在中国画的变革过程中，始终坚持中国画传统笔法、墨法的应用，借古而开今。他认为，要坚持意象性、兴象性和书写性，坚持笔法线条，这是中国画的传统精神与传统根基，是中国画变革发展的基础。

　　焦墨技法是以饱和的浓墨，不掺入水分，渴笔作画，用单一的浓墨实现画面的虚实、浓淡、干湿的层次变化。笔锋含墨量多少及下笔轻重缓疾，以皴擦替代渲染，是掌握焦墨技法的诀要。焦墨的难点，在不使用水的情况下，画面易于枯涸，行笔易于滞涩刻板，浓墨难于分五色，无水难以生滋润，气韵难以生动。焦墨技法是不使用水，以渴笔作画，以纯浓墨线条构成，唯有笔法，而无墨法，却具有滋润感、层次感效果的绘画。黄宾虹认为：“画有焦墨法，最为古朴，须笔力健举，含深秀为宜。” “焦墨法，于浓墨淡墨之间，运以渴笔，古人称为干裂秋风，润含春雨，视若枯燥，意极华滋。画家用焦墨，特取其界限，不足尽焦墨之长。”潘天寿认为：“用渴笔，须注意渴而能润，所谓干裂秋风，润含春雨是也。”

　　唐代以前，传统绘画主要是用焦墨作画，重在笔法线条。后人尊称的唐代画圣吴道子，他的画“有笔无墨”，指的就是专用线条塑造艺术形象。自从唐人王洽开始用泼墨，王维倡导水墨画，因此，有“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”之说。从此以后用水调墨色，使墨分五色作画，水墨法逐渐成为中国画的主要表现技法，很少有画家再用焦墨作画。焦墨法实为高难度的艺术语言，在不使用水的情况下，要使画面具有滋润感和丰富层次感是困难的，因此非一般画家所能为之，历代画家多望而生畏以避之，视焦墨为画道上的险绝。画史上，取得焦墨成就的画家较为罕见，杰出者为明末清初的程邃，他擅用焦墨渴笔作画，追求苍莽古拙的金石味、原始的自然美，三百年来无过他者。

　　焦墨山水能否采用积墨的一些表现方式？以丰富焦墨的表现力和层次感，陈云的创作实践表明，积墨法的一些创作理念与技法，可以应用在焦墨山水创作。在焦墨画面的墨色较为浅淡的前提下，墨色由浅入深，进行皴点和皴擦的适度叠加，叠加要笔笔分明，由于没有水的作用，焦墨的叠加不宜繁复，只能适度。选择需要叠加的部分，关注叠加的墨色浓度与原先画面墨色之间的浓淡关系，以浓淡干湿的笔法线条和皴擦，掌握着叠加所增加的层次以及提醒画面的作用，注意避免叠加过程中，容易形成没有层次变化的一团黑墨、死墨。以焦墨进行层层叠加，前所未闻，没有先例。艺术贵在创造，使用类似积墨法的焦墨山水，丰富了焦墨的表现力，使焦墨山水达到丰富层次变化与浑厚华滋的视觉效果。将积墨法应用在焦墨法中，是焦墨技法具有难度的创造，学术性的变革突破。陈云以独特的焦墨表达语言，创作的焦墨山水作品，以滋润、苍茫、厚重和丰富层次感著称。近代公认黄宾虹擅作焦墨山水，当代焦墨名家首推张仃，如今黄宾虹先生、张仃先生已仙驾。陈云坚持以纯焦墨作山水，继承、发展了这一古老又具有难度的技法，取得变革性的卓著成就。

　　在历代画论中，对焦墨法的论述只是只言片语，当代中国画家也很少对焦墨法进行较完整的论述。中国画的焦墨技法是公认的高深技法，以焦墨创作的画家寥寥无几，因此，焦墨理论至今还不完善。陈云撰写的《焦墨疏论》一文，是他三十余年焦墨创作实践的经验总结，该文较全面地对焦墨技法与焦墨精神进行阐述和论述。这篇画论弥补了目前焦墨理论研究的不足，对将来的焦墨创作会产生积极的影响，具有较深远的学术意义。《焦墨疏论》一文已在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中国书画报》《国画家》等多家全国性报刊上发表、转载，一篇文章有这么多重要报刊予以发表，充分说明这篇画论的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。

　　近十年来，陈云探索、研究、创作水墨简笔写意山水画、焦墨简笔写意山水画，偏向于大写意范畴，这是他在艺术生涯上的必然选择。以我对他的了解，他不会止步于目前积墨山水、焦墨山水的成就，为自己选择新的学术研究方向，选择难题，接受挑战，并予以突破，这符合陈云的艺术气质与性格。

　　古人云：“画以简为贵。如尚简入微则可洗尽沉滓、独存孤迥、炼金成液、去滓存精。”此乃画之高境界。繁笔难简笔更难，简笔写意山水一直是中国画的创作难点，纵观历代简笔写意山水，传世佳作总能撼动心灵，不是空洞无物的简，而是疏简之中有生机，只是佳作较少，作品普遍缺乏个性风格。在画史上，以简笔写意山水取得成就的画家较为罕见，有倪瓒、八大山人、弘仁、黄宾虹、陈子庄等人。陈云理解的简笔写意山水，是以意取胜，笔随意到，意到即可，妙趣天成。简笔写意需要高度概括精纯，以少许胜多许，惜墨如金，而不妄生多余笔墨。以达到笔简意不减；笔简情不减；笔简内容层次不减，笔未到意已达，而笔简意繁。在“似与不似之间”体现神形毕肖、气韵生动，作品倾注着作者的主观意识、情感和精神。操弦外之音的简笔写意，会激发观赏者的想象与遐想空间，而意犹未尽，意味绵长，这是简笔写意山水的魅力所在。

　　我惊喜地看到陈云正在改变自己的画风，短短的十年间，在简笔写意山水画上，已显示自己的独特风格。由繁体的积墨山水、焦墨山水迈向简体的水墨简笔写意山水、焦墨简笔写意山水，是他自我否定、自我重塑、自我完善、自我提高的过程，是他在艺术生涯上学术探索的突破。这得益于陈云对意象、兴象理念是传统文化艺术的重要思想意识形态，传统文化艺术延续贯穿始终的精神，我们民族的审美观、创作观的深刻理解与感悟。得益于他经历了繁笔创作实践，创作了繁体积墨山水，由繁练简，简由繁出，使他懂得创作简笔写意山水如何高度概括与精纯，得益于他用十年时间临习了大量历代传统绘画经典，以及他的书法基础所奠定的扎实笔墨功力。简之力更大于繁，其法越简，画格越高，趣在功外，意在化机，因此，要在简笔写意山水的有限疏简笔墨中，形成自我风格是相当困难的。我相信不久的将来，陈云的简笔写意山水作品，会以更加鲜明独特的自我风格，展示于当今的中国画坛。

　　陈云的繁体积墨山水作品以及介于繁简之间的焦墨山水作品，我认为是写实与写意造型自然结合的一种典范；是具象美与意象美自然结合的一种典范；是中西绘画理念、理法有限度地自然融合的一种典范；是不拘谨刻意，进入随机而生的自然抒写的典范，唯有既擅长中国画传统又了解西画的陈云才能为之。陈云的水墨、焦墨简笔写意山水画，既保留了原先笔法墨法特点风格的某些延续，更体现了意象、兴象的意境美、内在美与书写美。画面呈现粗服乱发、乱而不乱、乱中有序、变化自然，作品看似零乱无序、似是而非而狂放不羁，其实是在遵循着中国画理念、规律进行变化自然的变革。这种自然态的书写创作方式，是出新意于法度，入乎规矩之中，又超乎规矩之外，不为理法所束缚，突破了传统皴法的规律与程式符号，是用笔用墨的解放，在粗服乱发中显现自然随机、富有变化而气韵生动，只是这种大写意的书写规律不容易掌握。“至人无法，无法之法，乃为至法”，以这样的有形笔墨为载体，为抒发精神、思想和情感的内心表达，是一般画家难以达到的思想境界与笔墨功力，惟有黄宾虹繁简兼善，能达此高深境界，陈云正以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创造如此简体画境。当今能同时擅长积墨法、焦墨法和简笔写意法，并形成自我风格的画家真是凤毛麟角。

　　陈云多年撰写《中国画的基本理念及现状》一文，初稿时已发表于《中国艺术报》《新华文摘》《文化月刊》等报刊。经过长期充实修改，目前全文达7万余字，出版于高等教育出版社《当代名家教材作品集·陈云》，发表于《艺品》《福建艺术》等，此文已在美术界产生影响。针对当前中国画传统精神的一些缺失，当前对中国画的一些错误观点，该文重申和澄清中国画的基本规律和理念，还中国画的传统本源。陈云将学习和创作中国画实践的体会、感悟和经验，有感而发写成此文，目前还在撰写中，这是陈云的社会责任感。他认为中国画必须回到传统的立本之源，弘扬中国画的传统精神，以振兴发展民族绘画。《中国画的基本理念及现状》的内容和文风，显然与目前其它中国画理论文章有所不同，此文源于陈云绘画实践的几十年探索，对中国画具有针对性的实用指导意义。文章对中国画的主要基本规律和理念，进行较全面的深入浅出地阐述和论述，尽量避免使用意象语言，以较直观明确的语言表述，观点鲜明、简明扼要、言简意赅、结构清晰、通顺易懂，使读者容易理解，得以启发和帮助。这是一篇较全面的中国画艺术概论，期待着此文的定稿并出版发行，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其学术意义和社会意义会愈发彰显。

　　当前中国画的工笔画处于空前繁荣发展状态，写意画处于削弱、停滞时期。而今的中国画创作，有些作品虽精心绘制，却忽视了意象、兴象精神的高扬，出现“写”不讲、“意”不足的问题。在这个审美情趣偏重于感观刺激的现代社会，浮华艳丽的表象画作往往比深沉内敛的精神创作，更容易占据观众的心理，以怪诞离奇而彪炳新风的新画法成为时尚前卫。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“中国画面临穷途末路”到今天“笔墨等于零”之说。当今还提出传统中国画要实现现代转型，走向现代化等激进观点。面对当前中国画坛的种种现象和问题，人们对中国画的基本理念及中国画现状，产生了一些错误的看法观点。在中国画传统中脱颖而出、独树一帜的陈家样山水，可以回答当前中国画的含糊、疑惑、混淆的错误观点。陈家样山水，在捍卫着中国传统绘画的民族性、独特性和学术性。陈家样山水的出现，对传统中国山水画的继承和发展具有深远的学术意义。陈云以高难度艺术语言创作的积墨山水、焦墨山水、简笔写意山水作品，形成独树一帜的个人艺术风格，并在中国画理论有诸多建树，他取得的艺术成就，在当今的中国画坛较为罕见。我认为，陈云是位承担着中国画传统脉络的承前启后者，是位负有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的重要画家。

　　陈云为人正直而善良，博学而谦逊，创作认真而严谨，视绘画为精神生活的需求，是位笔墨功力型兼学者型画家。“寂寞之墨”是陈云在全国巡回画展的名称，这表明了他的艺术观与思想品格。绘画原本就是寂寞之道，正如齐白石所言：“书画乃寂寞之道，以其寂寞，故可以远乎尘世所染而常保赤子之心，以其真性情入画。”必须具有禅宗初祖达摩面壁的精神，方可得艺术真谛。历代中国画的成就者，总是追求学识充实，内观返照，先磨砺心性，进而完美人格，为寄志抒怀而作。中国画讲格调，高尚的艺术在形迹上是学不到的，是从画家人格修养中取得。人品决定画品，有德者得大道，乏德者得小术。陈云将绘画视为人生修为的载体与手段，他认为正确的人生观，可以在绘画实践中逐渐完善并树立，将绘画从单纯的艺术范畴，提升到人品修养的高度来认识，是思想境界的升华，是儒家思想在民族绘画中的体现，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渗透于民族绘画的结果。在艺术道路上必然会遇到困难、挫折、利益、荣誉、诱惑、嫉妒、谗言，能正确对待这些问题，难道不是人生观的自我完善、艺术观的自我表述？这使我理解，陈云为什么在艺术上是固执的另类，三十多年始终在积墨、焦墨、简笔山水画上探索而不气馁，走出了一条不媚俗、不泥古、不跟风，既艰难却富有创造性的艺术道路。在生活中却无忌无邪，如闲云野鹤般自在恬淡。由此可知，陈云的艺术成就是来源于思想、智慧、学识、天赋与勤奋。高深的艺术是人品修养与综合素质的结晶，是寂寞所获得的成果。欲登中国绘画之巅必行寂寞之道，孤独寂寞属于真正的艺术家。

二〇一三年八月写于金陵

二〇二〇年十一月修稿

　　此文发表于《中国书画报》《美术报》《书法导报》《国画家》《书与画》等报刊

　　作者：左庄伟  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，中国美术家协会授予“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”称号。